晋江地名故事
千年烟浦埭 盈盈水中央
庵上村,位于晋江市陈埭镇东部金鸡水渠东侧,原地名“烟浦埭”,因有上下浦之分,乡人取上烟浦谐音为庵上村名。尽管时间过去了千年时光,村名亦曾几经更迭,烟浦埭也已不知所终,但现在村中仍有烟浦小学、烟浦路等怀旧的纪念地名。
在陈埭镇的村落里面,大部分地名都与港湾水域相关,如海尾、涵埭、洋埭、江头、溪边、湖中、涵口、西滨、双沟、烟囱沟、湄源沟、军机埭、烟浦埭、乌边港等等。其中的烟浦埭,尽管几经沧海桑田,早已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,但此地却与一处颇具影响力的古代水利工程息息相关。
庵上村新路桥临村河道,曾经是烟浦埭的辽阔水域。
烟浦,是一个美丽而古老的词语,大都用来描述水面上景色迷离浪漫,如唐代李贺:“为看烟浦上,楚女泪沾裾。”宋代苏轼:“盈盈解佩临烟浦,脉脉当垆傍酒家。”清代文廷式:“清辉坠,望穷烟浦数星渔火。”然而,与烟波浩渺的透迤风光不同,古时候的烟浦埭沿岸水域,每年都会有几次洪水倾泻和海潮倒灌的灾患,广袤的农田和渔业经常遭受浩劫,民众苦不堪言。
《泉州府志》记载,唐元和年间(806-820年),晋江吴公发动广大乡民,在此筑陂为埭。这个庞大的民生工程建成后,既可防止海水倒灌淹没农田村庄,又可疏通上下游出现的洪水之患,让百姓安心耕作和休养生息。后来,附近乡民感念吴公恩德,特为其立庙祭祀。
吴公是烟浦埭的首位建造者,曾有学者认为他是晋江县衙主官,但文献史料均未见更多记述,或可排除地方官员身份。据推测,此人应是青阳商贾大户,首开“吴店市”的吴氏富商。
宋代,泉州府和晋江县在吴公修埭的基础上,增加近百里堤岸,设置四道水闸,水域内的堰埭达到94个之多,其中烟浦埭为最大。至此,“烟浦”地名首次出现在史料之中。
因为是泥土砌就的堤坝,在连年不断的自然灾害的破坏之下,烟浦埭建成后的200多年间,经历过多次屡坏屡修、屡修屡坏的反复过程。据明隆庆《泉州府志》和清道光《晋江县志》记载 宋治平三年(1066年),烟浦埭曾经遭遇一次大型洪水破坏,垮塌后沿岸水土流失严重,宋熙宁(1068-1071年)年间重新修建加固。宋建中靖国元年(1101年),烟浦埭堤坝再次被洪水毁坏,遂在进行补救时增开水渠,以利于疏通山洪流量,缓解湍急的水势冲击。到了宋靖康元年(1126年),烟浦埭周边水土流失更为严重,被洪水冲垮的面积非常大,修建工程也同样变得浩大,此后干脆“十年不修”。
根据推测,“淹上”地名或许出现于此时。十年间水患不止,田园和村落经常被淹没其中,一次次受困遭殃。因而,乡民以此为地名。
烟浦埭最大规模整治工程,出现在南宋绍兴六年(1136年)。时有乡人李密、李国表二人上书晋江县令洪元英,请求重新修筑烟浦埭以解民忧。洪元英深有同感,找来僧人祖派、体柔专职负责修复工程。
两位僧人受命后昼夜奔忙,经过募资、勘察、招工、监管等事务,三年后终于大功告成。因此善举,祖派后来被朝廷赐号“慈惠大师”,乡民更是为洪元英立祠,同时“以祖派、体柔从祀”。
这次大修增设两道水闸,使水闸数量达到6座之多。于是,罗裳山和崎山等多条溪涧水流得到疏通,可以连接下游大沙塘,最后流经烟浦埭水闸,出溜石六斗门人海。再后来,终于有了晋江历史上著名的六里陂水利工程,即“上承九十九溪,下润数万亩良田”。此后,明宣德(1426-1435年)至清雍正四年(1726年)的300年间,烟浦埭又进行四次重修。
清康熙三十七年(1698年),泉州知府李大章、晋江县令李元霖、乡绅李为观捐资重修烟浦埭,福建陆路提督蓝理开辟庵上村周边的海埭为农田。蓝理建造并巩固水闸,防止冲毁滩涂养殖业,同时限定五天开闸放水一次,即“辰开酉壅”。后有乡人选址在溜石庙旁边,建了一座蓝提督生祠以纪念其功德。
清代中期,分别有县令叶祖烈在此修建水利功德祠,县令黄锡策修筑加固水闸;李协仁撰写烟浦埭水利功德碑《梓五姓公修陡门坝垾碑》;其间,苏厝的乡宾苏宗英督工三年,发动附近乡贤重修水闸、堤岸、功德祠等,此举深得泉州知府徐汝澜之赞许。
20世纪初期至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的几十年间,烟浦埭及其相关的94个埭,逐渐融入到另一个水利工程——六里陂。再后来,“引金鸡,灌晋南”水利工程建造,烟浦埭和六里陂渐次隐身其后,退出历史舞台。
千年前的烟浦已烟消云散,筑埭疏流惠及万民的水利工程,也在地域不断开拓变迁中完成了历史使命,“烟浦”并未走远,而是幻化成庵上这个美丽地名。
(文/施长安 摄影/施栋梁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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